Saturday, August 23, 2008

找自己.不找工作

不知道是因為台北市人潮與鬧區的遷徙,還是年代/年紀的轉換,閒聊的空間不知不覺間已從台大週邊往信義計畫區移動了...連續兩天,雖然聊天的對象不同:從昔日總是交換不停意見的J、對後輩總是提攜不遺餘力的詹哥、到為了故宮從Boston移居到台北的日本室友S,話題似乎圍繞著類似的、對一些事情的觀察...

大概是這麼說的:台灣正在經歷一個轉變的過程。在這個過程當中,有越來越多人自我覺醒或者企圖自我覺醒,企圖發掘自身的價值、甚至使命,而不願意僅僅為了薪水這樣一個過於單純的理由,待在同一個或者同一類的公司裡"終老一生"。詹哥舉例說,成群的單車騎士與電影《練習曲》二者之間,練習曲只是個結果而不是原因。太多人騎單車環島,而最常見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要去「找尋自己」,因為大部分都市裡長大的小孩和這個島嶼的整體空間並不曾有過完整甚至親密的接觸。就剛畢業或退伍的人而言,在不知去向而感到擔憂的同時,透過和這個島嶼建立更深刻的相互了解、去找到自己在這個社會乃至於整個世界該有或者可能有的位置,完全合理且有它的需要——旅行豈不是一個絕佳的尋找自己的方法?練習曲只是把這件事情講給更多其他人聽而已(雖然它當然也促成了更多人利用這種方法去找尋自己的觀後效應)。

而這群人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傳統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大企業可能並不符合他們的需求,畢竟每個人都是多面向的,許多人甚至可能適合比較多元的工作方式;硬是要把一個蘿蔔塞到一個坑裡,對於個人在專長或者創意等許多方面來說,很可能都是一種扼殺。在注重創意的知識經濟體系裡,個人的異質性應該是被尊重同時欣賞的。有彈性的工作方式以及「受雇方式」,對於個人才能的發揮、工作效率與效果的提升、以及單位資本所帶來的回收而言,都有一定程度的正面意義。

講了這麼多這麼玄到底啥意思?簡單說,就是如果你覺得怎麼找工作好像找都不到適合或完美的工作,那麼如果你停下來、就別找了,只要想個辦法讓自己不要餓死,然後做些你覺得自己有興趣或者做得好的事情、也許未必是件壞事。因為你主動想做的、非雇主要求的那些事情,可能會因為它足夠的動機和獨特的創意,帶來了不是傳統以勞動量計籌能夠比擬的價值。沒有進到一家大家都聽過的大公司工作,天也不會塌下來。

這樣的工作模式要能work out,當然有一定的外在條件必須成立,譬如說傳統企業裡的分工,可能就要由社群來取代。J舉的好例子是紐約的藝術圈。想當一個藝術家可不能關起門來只做創作,整個產業裡的其他人你都得連起來(起碼要認識吧):從策展人、博物館或藝廊經營者、評論家、記者或雜誌編輯、拍賣會、買賣家、經理人、到藝術家自己。這些所有的人雖然不隸屬於同一家公司,他們的分工合作卻極其重要,缺一不可。電影圈的工作模式也是類似的概念。大家可能都未必來自同樣的公司,甚至全部是以個人為單位,以project-based的方式、每次根據性質重新組成團隊開始工作。從這些例子不難看出,對於這樣的創意人而言,networking相形之下就變得更重要。

可能到目前為止,大家都還不習慣這樣的工作模式發生在電影圈或藝術圈之外吧,總覺得越大的公司給人越多的安全感。但是這樣的方式並沒有什麼嚴重的缺點(除了收入可能無法那麼穩定),畢竟我想就創意產業而言,若每次有新的project 需要的專才都不同,那麼養這麼多但是不確定每次都會用得上的創意人對於一家公司來說,可能會是個太大的負擔;對於個人而言,大公司能夠給的彈性跟空間,可能也會相對地低。台灣漸漸不得不走上「創意產業」這條路,是因為除了更多的創意跟好的品味之外,我們能夠拿來跟對岸競爭的、可能所剩不多。在此同時,創意人如果能做好心裡建設,應該更能容易地找到自己的定位——作為獨立工作者雖然很辛苦,它的彈性卻可能替自己所能產生的創意的品質與量、以及她可能帶來的價值,留下一條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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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ugust 21, 2008

海角七號



昨天去看了首映場,真的很感動。倒不是完全因為劇情,因為很多部分還蠻好笑的,尤其是劇中彈月琴的的茂伯從頭到尾讓大家捧腹大笑好多次;反而是因為看完以後讓我不禁興奮地覺得:台灣電影要站起來了!等了好久,終於讓我們等到這一天。

這樣說太誇張嗎?恩...可能要大家自己進電影院去做個評斷才知道。但是在我看來,這五千萬是沒有白砸了──好不容易接近了大家印象裡一個電影應該有的樣子和規模﹝我知道,很不幸地那幾乎就是「好萊塢」三個字。不過跟好萊塢拉近距離,就現在的台灣電影而言也不是什麼壞事啦﹞。很希望大家買票進電影院看,讓國片這個發起來一丁點的幼苗可以繼續長出來、讓路可以繼續走下去。

另外一個讓我感動的原因,則和我回國後對於整個國內創作環境的惡質、所經常發出的抱怨甚至控訴有關。這些一天到晚發的牢騷,似乎被這部電影無言地整個推翻了。"Where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 這大概是我從海角七號,還有導演魏德聖身上學到的。環境沒有限制了我們什麼。只是我們有沒有去創造那個環境。

不論如何,明天,8月22日全省上映。下班後結伴去看場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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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ugust 18, 2008

清醒 | The Nightmarket Workshop

這四天,大概是我過去這半年以來,頭腦最清醒的一段時間吧。

"Think Big!" 記得進Media Lab的第一個禮拜,Walter 跟 Andy這樣鼓勵著我們這群first year新生。我不記得現場有多少人很認真、甚至嚴肅地在聽他們兩個人說話,只記得Cory笑著說,要他們兩個老師趕快講完,好讓我們的party可以開始,因為大家老早就等不及要品嚐高腳杯裡的葡萄酒了。

現在回想起來,從那天開始,Think Big 其實好像不是一個什麼了不起的要講給人家聽的口號,反而還蠻像是一個習慣。Boston的兩年生活裡,我不記得有誰會常常去討論想到的 idea 夠不夠"Big",只是在office裡、地鐵上、porter sq的餐桌上、或者夜半的務熙家,總是可以發現三兩個人很習慣地彼此追問「為什麼?」、「然後哩?」、「所以怎樣?」,沒找到好的答案不輕易滿足。Challenging (of each other's ideas) 只是一種生活習慣,跟曬太陽一樣、每天最好都要有,若一陣子沒作就覺得沒了生氣。

然後來了夜市,我才發現這久違的brainstorming,原來對我來說可能是唯一維持清醒的方式。可能還夾帶不少快樂。

我一邊收行李準備回台北回到替代役男的身分,一邊開玩笑地說,怎麼可以這麼忙收入還這麼少?你毫不猶豫地接了話說:「那恭喜你阿!表示你正在做你喜歡的事情。」讓我不知道為什麼提不出任何反駁。夜市之前每天都在想著該要找什麼工作的問題,在這四天裡沒想到都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Workshop當中,我只是一直被莫名的本能驅動,想要再多拍些什麼、找些不同的講師來interview,讓更多不一樣的觀點可以被記錄下來,好讓需要的人可以有access to it。是一種一邊被瑣事淹沒一邊又全身放鬆腦袋放空的、奇妙的專注。有一丁點像在滑雪說實在。

是當兵的環境呢、還是台灣社會的氛圍……?這我說不準——也許只是我自己的生活圈太封閉,甚至是自己太自閉了,每天只能在Wired 甚至 Facebook上面找尋出口。總覺得,要找到一群人care類似的事情十分不容易。這個世界很忙著賺錢(或者應該公平一點地說:很努力地在養家活口+可能同時滿足一點點自己的虛榮心)、也很忙著一窩蜂去看去聽去說去消費。沒有太多人靜下來好好想一些值得想的問題或事情,畢竟 idea 本身有沒有價值不重要,除非這價值等於美金、或者新台幣。

所以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今年的夜市。還好有來,讓我被提醒了許多可能因為麻木而逐漸淡忘的東西或者感覺;也發現原來,一個充滿著流動的idea的環境,真的很可貴。

很想留到最後看看每一組的作品,也把它們儘可能都記錄下來,因為後來我也忍不住下去幫忙給學員們一些意見。無奈我的身分還是個替代役男,該盡的義務還是得去把它完成(能夠來四天已經很偷笑了)。明年如果還有夜市工作坊,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樣?或者,會是誰來參加、有什麼新的不一樣的做法、想法、甚至玩法...?

只希望能再來。幫點小忙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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