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22, 2008

《轉錄》拉高格局看公視爭議

近日台灣社會對公共電視的關注,是公視成立十年以來所少有,似乎變成一個機會,讓台灣社會重新反省我們究竟需要怎樣的公共電視。

 最近公視課題的癥結點,主要是社會上還有很多人把公共電視當成政府電視。他們的邏輯是,政府編預算給公視,當然有責任審查公視節目與新聞的預算細目。這種說法乍聽有理,卻隱藏大危機。民主社會中,政黨會輪替,政府會「換人做做看」,如果讓政府握有控制公共電視的機制,公共電視就很容易變成政黨的傳聲筒。沒有人能永遠執政,但控制的慾望卻永遠活在政治人物心中。公視若無法獨立超然於政府控制之外,誰執政誰就控制公共電視,惡性循環下去,公共電視將只剩游離黨性而無公共性與可信性。公視法中明文規定,「公共電視屬於國民全體,其經營應獨立自主,不受干涉」。公共電視不該是政府電視,其理在此。

 
公視在台灣藍綠對峙中堅持走「獨立自主」的路,很辛苦。以今年總統大選為例,有人罵公視偏藍,有人罵公視偏綠;兩面挨轟之際,有位BBC的朋友提醒:根據英國經驗,當兩邊都罵你時表示你做對了。公視自知新聞與節目需要改善的還很多,但我們謹守的,只是所有國人共同在乎的優質視聽需求,遠遠超乎藍綠狹隘政治視野,這可由公視節目歷年來總囊括幾乎過半的大小金鐘獎獲得證明。

 公視獨立自主辛苦之二,是經費長年不足。公視不能播廣告,收入主要靠政府每年捐贈九億。比諸英國BBC一年有兩千六百億台幣,日本NHK有一千九百億台幣,韓國公視體系有四百七十六億台幣,台灣公視就算計入原、客、宏三台預算,一年仍不足廿億。由國際格局看來,台灣何其小哉!韓國電視節目外銷量與過去十年相比,增加廿倍,台灣竟是主要輸入國之一。有人主張公視要「小而美」,看看韓國,若台灣要與人競爭,不淪為他國影視文化殖民地,我們至少要追求「稍稍中而美」吧?

 政府對公廣集團徒生而未善養,讓台灣公視體系嚴重缺乏與鄰國競爭的物質條件,令人扼腕遺憾。政府應該趕快提出具國際視野與數位匯流思維的國家廣電政策,並儘速修公視法讓已具雛形的公廣集團能有更穩定的經營環境。

 最近遇到一位在對岸投資多年的台商,他語氣深重說:「面對中國,台灣很需要公視。」他說,中國發展迅速,很憂心台灣全面失去競爭優勢,還好我們有對岸不敢學也不能比的民主制度,而一個獨立自主的公共電視體制,是台灣民主制度最重要的象徵之一,一定要守。旨哉斯言。

 用兩岸或亞太競爭的高度來看公視面臨的預算凍結、政府審查與修改公視法董事人數等,都是島內自亂陣腳而於國際競爭大局毫無裨益之舉。執政者有權也有責,對公視究竟應採「包容」或「壓制」,兩者之間,格局天差地別,於民眾觀感也大異,應該不難抉擇。

 (作者為公視基金會董事長)

(2008-12-22中時電子報)

延伸閱讀

Tuesday, December 16, 2008

《轉錄》聯合副刊台北學系列4── 創意城市 台北

近年來,城市常常是媒體報導的焦點。一座座城市出現在媒體的封面、首頁。每座城市好像是超級模特兒,成為大家爭相報導的對象。倫敦、柏林、哥本哈根、巴塞隆納、東京、首爾、新加坡、曼谷等,都上過媒體的伸展台,在舞台上爭奇鬥豔。

其中媒體報導最為密集的大概就是中國大陸的城市。就像是北京奧運光彩耀眼的煙火秀與表演節目,大陸城市這些年來的發展能量讓人嘖嘖稱奇。剛落幕的奧運讓北京躍居成為全球的一線城市,而2010年上海的世界博覽會則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上海的世博會號稱將是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

報導中這些城市的發展規模,一個比一個巨大,一個比一個敢花錢。相信不少人在看了這些報導之後,會產生不小的焦慮感,憂心台北逐漸喪失國際競爭力,落後成為B段班、B咖的城市。就在這樣的焦慮感驅使下,要求台北應該師法杜拜或是北京的聲音越來越多,認為台北也要透過「量體」的興建,一樣要有帆船飯店、鳥巢、博覽會等奇景的建築與活動,才能在全球城市的版圖上占得一席的位置。

然而,想要提昇城市的競爭力,台北需要的並不是跟其他城市比賽「規模」、比賽「大小」,而是如何運用創意改造城市的體質。在新世紀,台北必須成為創意城市。

不過,受到媒體報導的影響,
人們往往以為,所謂的創意城市就是打造新的地景與地標、規畫文化創意的產業園區,以及舉辦大型的藝文活動。事實上,創意城市的真正根基是在於城市是否擁有傲人的生活態度、風格訴求,以及先進觀念。

觀察台北最近幾年來一些現象的發展,著實讓人感到興奮。正當鎂光燈的焦點都放在國外案例的時候,台北正在以自己的優勢,發展成為一個值得期待的亞洲城市案例。

生活的城市

想要成為一座創意城市,必須要有令人羨慕的生活型態。創意城市的基礎建設不是廠房、辦公大樓、快速道路等,而是打造創意的生活氛圍。不同於過去一味地追求物質發展,進入到二十一世紀的台北,追求生活型態已經成為一種集體運動。

在台北華山創意文化園區舉辦的簡單生活節,是台灣第一個以生活型態作為訴求的都會節慶活動。師大路的南村落,可以說是第一個有意識推動生活型態的非營利組織。除了這些民間活動之外,在政策上,台北市則是台灣第一個制定創意生活產業政策的地方城市。

來台北旅遊的國外人士羨慕這個城市有陽明山上的食養山房、新生南路上的紫藤廬等。這些地方受到人們的喜愛,就是因為其經營者提出令人感動的生活態度。在台北,有生活態度的人、產品與地方,只會越來越多。台北市逐步在累積生活的競爭力。

風格的城市


紫藤廬經營者提出令人感動的生活態度,成為台北令人羨慕的生活風格之一。
(本報資料照片)
創意城市是一座充滿魅力的城市。然而,高樓大廈的高度或是豪宅的價格,創造的是城市的注意力,而不是魅力。想要讓一座城市有魅力,這座城市必須要有性格(character)。有個性的城市,其所展現出來的風格才會吸引人。

一塊塊創意的街區正在台北形成,例如東區的粉樂町、信義計畫區的吵藝術節、牯嶺街的書香市集、天母的生活市集等,它們讓台北變得非常的酷、非常的炫。在台北,也許人們看不到太多偉大的建築物,但是街區的豐富體驗,絕對是在亞洲城市數一數二的。

雖然台北離美麗的城市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台北的風格逐漸在街區中展現出來,有越來越多的街區(例如青田街、永康街、中山北路「光點台北」路段等)值得書寫。台北是一個正在學習如何創造風格、表現風格的城市。

觀念的城市


2006年的牯嶺街書香創意市集,以裝置藝術打造書街的懷舊氣氛,還有人穿著70年代迪斯可裝扮,宛如回到昔日。
本報資料照片/記者李府翰攝影
在新世紀,城市的競爭必須比「觀念」、比「想法」。每個創意城市都會提出新的觀念(從生態、文化到社會正義等),用觀念建立競爭力的優勢條件。觀念之所以能夠產生源源不絕的競爭能量,是因為這些觀念提出了深刻打動人心的前瞻願景與人文價值。創意城市的偉大不是物質建設的成就,而是人文意義的厚度。

由於政治的民主、資訊的發達、創新的能力等,台北一直是亞洲城市中最多觀念匯流的地方之一。創意的觀念在台北都能夠得到支持,都有表現的舞台,正在進行的「奔牛節」活動,即是一個最佳的例子。

深度的城市

如果說大陸城市的發展模式是以「量體」打造競爭力,台北則是在追求「深度」的競爭力。這裡的深度指的是城市體驗的豐富與強烈。這些由生活態度、風格訴求以及觀念主張所共同發展出來的深度體驗,將成為台北最珍貴的發展資產。

強調「深度」的發展模式絕對不是說台北不重視物質建設。未來十年之內,台北城市的景觀將大幅改變。政府將投入大筆經費建設新的大型文化展演設施,包括台北城市博物館、台北藝術中心、台北音樂廳、流行音樂中心、松山菸廠文化園區等。另外,效法東京六本目城市再造經驗的「台北好好看」政策,鼓勵民間建設公司建造具有建築美學的地標建物,也將在2010年之前陸續開工,四到六年之內興建完成。

然而,作為一個創意城市,台北最扎實的根基並不是在於這些建物,而是以生活、風格與觀念為主的新興競爭力。在這些競爭力的引導下,台北一定會成為亞洲城市發展中一個精采的案例。

(by 劉維公,2008-12-10 聯合副刊)

延伸閱讀

Friday, December 05, 2008

Cow Parade Taipei

It's great to see what's different here that Taipei can offer.

延伸閱讀

Thursday, December 04, 2008

《轉錄》爭議數年 樂生還是拆了…


上禮拜,因為外勤業務的關係,在偶然的機會下親睹照片裡的(據說是台灣唯一僅存的)全木造佛寺。相較於周圍的水泥外牆與新建的房舍,這座花了三千萬新台幣修復的台北市市定古蹟讓我不禁感到慶幸:還好我們還有留下一點點東西──後代子孫對於歷史的記憶不必永遠只透過那些工業革命後的fake替代品。

對於一個都市乃至於國度而言,不論是什麼樣的建設、改造,都是需要高度的政治智慧和遠見的。想像在三、四十年前思考中山高速公路的興建,面對「利用公帑獨利富人」的批評、抑或在十五年前考慮大安森林公園的綠地開闢,備受「枉顧眷村居民利益」的指控、乃至於在今天企圖兼顧「樂生院的古蹟及人權價值」與「台北縣上百萬居民的權益及社會資源的開源節流」的兩種社會公利、或者(很類似地)權衡「台灣最後一塊淨土的維護對於長遠的人文、觀光、生態的重要性」與「同樣繳稅的花東地區居民、公共建設貧脊到連平安回家都是奢求」的對立論述,不難發現到,一個極細微的差距就可能對後世產生難以預見的深遠影響。

看著樂生的開拆,我百感交集,心裡不禁同時提出了這樣的疑問:「我們希望留給後世什麼?」一個我所認為,站在一定高度的政治領袖必須認真思考的問題,以及評估、決策時的重要依據。如果決策者採取的是不同的方案、完整地維持了她原來的風貌,那麼會不會有一天,我們的子孫們在院區裡的樹蔭下走著,心裡一邊想著:「還好沒拆」?

(聯合新聞網2008-12-04)

警力強制抬離100多名抗議者

衛生署樂生療養院位於捷運新莊線新莊機廠用地範圍內的部分建物拆除及拆除後異地重組,今天上午展開,警方動員優勢警力強制抬離靜坐抗議的100多名青年樂生聯盟和樂生保留自救會成員,歷時一個小時完成淨空,捷運局隨即展開圍籬和拆除作業。

捷運新莊機廠 即將復工

捷運局北工處長吳沛軫表示,捷運新莊機廠今天展開另一階段的地上物拆除工作後,將可全面復工,如果後續工程進行順利,預計民國102年底可以完工,比預定98年底完工時間,慢了4年左右,直接工程費增加了35 億元,加上系統廠商的求償約30幾億元,共約70億元以上。

文建會畫設保留院區 照顧病患

吳沛軫表示,學生及社運團體的訴求,行政院已經有善意的回應,包括漢生保障條例立法通過,文建會畫設樂生醫療保留院區,病患照顧也有妥善安排。除了學生訴求外,他認為也要考量三重、新莊地區百萬民眾通行權益,讓他們儘早有捷運可搭,希望抗爭行動適可而止。

樂生保留方案中將畫設40棟院舍為保留區,其中續住區15棟,加上另25棟原地保留;工地範圍內較無保存價值的菜市場、焚化爐、豬舍、員工福利社、駕駛休息室、郵局6棟建物拆除,另包括行政辦公室等9棟建物拆遷重組。

但青年樂生聯盟不滿保留區40棟院舍,只有15棟能讓院民續住,且樂生未被指定古蹟,且院民面臨搬遷,被圍籬阻隔,等於是對樂生院民的二次隔離,假保留、真迫遷,決定抗爭到底。

今天拆除作業展開,100多名青年學生與自救會成員聚在即將拆遷重組的貞德舍前靜坐,高喊「反隔離、徹圍籬」、「反迫遷、要對話」、「反廢墟、定古蹟」等口號,並要衛生署長葉金川與他們對話;警方則部署500多名警力,上午8時在勸離無效後強制驅離,將學生一一抬離現場,場面混亂,但未發生流血衝突。

上午9時,抗爭學生全遭驅離,捷運局人員打開貞德舍大門,將住在該舍的最後一名院民「藍阿姨」護送離開,她坐輪椅被推離時,滿臉哀傷,痛訴政府枉顧漢生病患人權。

綠批粗暴拆除 未保存文化資產

樂生療養院今天展開拆遷工程,民進黨文宣部主任鄭文燦上午表示,樂生療養院的保存,馬政府未站在歷史、人權高度,加以反省,顯示過去的選舉承諾,完全是敷衍。

鄭文燦表示,2008年11月24日台北縣政府公告拆除,主政者站在捷運本位主義的心態思考問題,完全未考慮文化資產保存,以及過去的政治承諾,卻採取粗暴的拆除手段。

鄭文燦呼籲,樂生療養院的保存,應站在歷史與人權高度,加以反省,遺憾馬政府完全缺乏這些思考,顯示過去的選舉承諾是敷衍。鄭文燦建議,行政院應將樂生療養院39棟建築物先指定為古蹟,再來拆除其餘建物,是樂生自救會可接受的方案,也不會影響明年的捷運通車,是大家都能接受的最佳方案。


延伸閱讀

Tuesday, December 02, 2008

《轉錄》雪梨歌劇院 建築師從未親睹

沒有一座建築物,像雪梨歌劇院一樣,這麼新,而又這麼突出,世界文化遺產評審委員會稱之為「人類創造出來少數沒有爭議的傑作之一」,與金字塔、長城同等級。

但是雪梨歌劇院的建築師,丹麥籍的烏榮,直到上月廿九日九十歲過世前,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它完成的模樣。(中時社論2008-12-02)

年僅三十八歲,烏榮參加「便利朗角國家歌劇院」國際競圖,就打敗當時國際大師,獲得設計權,當時沒有人看好這個年輕人做得起來,美國建築泰斗萊特看到圖樣時,輕蔑地稱之為「純粹感官主義」。

除了表面的風帆模樣,烏榮的構想廣泛採用不同文化的普遍元素,包括馬雅城市的祭祀平台、《營造法式》的木斗拱,以及環地中海的梁柱結構,他自己稱為「evernacular」,意即與環境融為一體,永恆的結構。

但作為建築師,烏榮比較像是雕塑家,而不是精於力學計算的結構專家。他要的曲度,以當時的科技,營造商做不出來;建造時間原本預定三年,結果烏榮花了七年;困難越來越多,經費更不斷追加,從原先的七百萬英鎊,膨脹成十倍。

一九六五年上台的自由黨與前任勞工黨的態度迥然不同,拒絕再付建築顧問費給烏榮的事務所,烏榮在一九六六年憤而辭職後,由三位政府建築師接手完成,但他卻自此未踏上澳洲土地。雪梨歌劇院在一九七三年開幕時,烏榮不僅沒有被邀請,典禮上他的名字甚至根本沒被提到。

這座原本被譏為「交配中的白烏龜」建築,三十幾年來,卻替雪梨贏得世界性的榮譽;誠如總理陸克文所說,「這是雪梨的象徵,更是澳洲在世界的象徵」。烏榮也因此獲得建築界最高榮譽「普立茲克獎」。

烏榮未嘗或忘這件帶給他畢生榮譽、也造成他畢生煎熬的作品。

在他簡樸的公寓裡,到處是雪梨歌劇院的紀念物,整修的建築師找他談構想時,他清楚記得地下室的哪間房靠近汙水管線,施工要小心。晚年,視力近乎全盲的他,閉起眼,雪梨歌劇院卻清楚的好像就在眼前。

在舉辦奧運前幾年,雪梨當局終於伸出致歉之手;烏榮也願意重修舊好,接受委託設計了歌劇院新的西柱廊,並同意制訂未來修改時的建築準則。從專業上來說,他終於認可這是自己的作品。

現在澳洲正考慮重修雪梨歌劇院,由烏榮的兒子負責,預計耗資八億八千萬。

曾有人建議擇地蓋棟新的歌劇院來替代,但歌劇院已經不再只是澳洲人的,而是全球的共同遺產,替代的想法立即遭到痛剿。華爾街日報的建築評論家賀克斯苔博說:「替代?替代一個國家象徵?替代這件廿世紀傑作?這些人的腦筋在想甚麼?」

澳洲是一個年輕的國家,願意嘗試新的藝術,擁抱新的形式;烏榮因緣際會,被挑中來呈現,但是就像其他國家一樣,澳洲也有政治干擾,讓烏榮沒有辦法完成,直到人生盡頭,才畫下句點。

台灣也是一個年輕的國家,過去在威權時代的建築作品反映了傳統的延續,但我們這個時代與社會要留下甚麼印記?許多想法來來去去,是古根漢台中分館?是故宮南院?是衛武營文化表演中心?

但無論如何,總不能是個回扣橫行、偷工減料,反映出領導人庸俗審美觀的龐大怪物吧?甚麼樣的社會國家,就產生出甚麼樣的建築象徵,這是後代會據以評判我們的。

(clkuo@mail.chinatimes.com.tw)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