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雪梨歌劇院 建築師從未親睹
沒有一座建築物,像雪梨歌劇院一樣,這麼新,而又這麼突出,世界文化遺產評審委員會稱之為「人類創造出來少數沒有爭議的傑作之一」,與金字塔、長城同等級。
但是雪梨歌劇院的建築師,丹麥籍的烏榮,直到上月廿九日九十歲過世前,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它完成的模樣。(中時社論2008-12-02)
年僅三十八歲,烏榮參加「便利朗角國家歌劇院」國際競圖,就打敗當時國際大師,獲得設計權,當時沒有人看好這個年輕人做得起來,美國建築泰斗萊特看到圖樣時,輕蔑地稱之為「純粹感官主義」。
除了表面的風帆模樣,烏榮的構想廣泛採用不同文化的普遍元素,包括馬雅城市的祭祀平台、《營造法式》的木斗拱,以及環地中海的梁柱結構,他自己稱為「evernacular」,意即與環境融為一體,永恆的結構。
但作為建築師,烏榮比較像是雕塑家,而不是精於力學計算的結構專家。他要的曲度,以當時的科技,營造商做不出來;建造時間原本預定三年,結果烏榮花了七年;困難越來越多,經費更不斷追加,從原先的七百萬英鎊,膨脹成十倍。
一九六五年上台的自由黨與前任勞工黨的態度迥然不同,拒絕再付建築顧問費給烏榮的事務所,烏榮在一九六六年憤而辭職後,由三位政府建築師接手完成,但他卻自此未踏上澳洲土地。雪梨歌劇院在一九七三年開幕時,烏榮不僅沒有被邀請,典禮上他的名字甚至根本沒被提到。
這座原本被譏為「交配中的白烏龜」建築,三十幾年來,卻替雪梨贏得世界性的榮譽;誠如總理陸克文所說,「這是雪梨的象徵,更是澳洲在世界的象徵」。烏榮也因此獲得建築界最高榮譽「普立茲克獎」。
烏榮未嘗或忘這件帶給他畢生榮譽、也造成他畢生煎熬的作品。
在他簡樸的公寓裡,到處是雪梨歌劇院的紀念物,整修的建築師找他談構想時,他清楚記得地下室的哪間房靠近汙水管線,施工要小心。晚年,視力近乎全盲的他,閉起眼,雪梨歌劇院卻清楚的好像就在眼前。
在舉辦奧運前幾年,雪梨當局終於伸出致歉之手;烏榮也願意重修舊好,接受委託設計了歌劇院新的西柱廊,並同意制訂未來修改時的建築準則。從專業上來說,他終於認可這是自己的作品。
現在澳洲正考慮重修雪梨歌劇院,由烏榮的兒子負責,預計耗資八億八千萬。
曾有人建議擇地蓋棟新的歌劇院來替代,但歌劇院已經不再只是澳洲人的,而是全球的共同遺產,替代的想法立即遭到痛剿。華爾街日報的建築評論家賀克斯苔博說:「替代?替代一個國家象徵?替代這件廿世紀傑作?這些人的腦筋在想甚麼?」
澳洲是一個年輕的國家,願意嘗試新的藝術,擁抱新的形式;烏榮因緣際會,被挑中來呈現,但是就像其他國家一樣,澳洲也有政治干擾,讓烏榮沒有辦法完成,直到人生盡頭,才畫下句點。
台灣也是一個年輕的國家,過去在威權時代的建築作品反映了傳統的延續,但我們這個時代與社會要留下甚麼印記?許多想法來來去去,是古根漢台中分館?是故宮南院?是衛武營文化表演中心?
但無論如何,總不能是個回扣橫行、偷工減料,反映出領導人庸俗審美觀的龐大怪物吧?甚麼樣的社會國家,就產生出甚麼樣的建築象徵,這是後代會據以評判我們的。
(clkuo@mail.chinatimes.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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