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

那天晚上的聚會，可以說是台大電機系的系友會吧。與會的人其實只有兩個，說是台大電機系的系友會可能有點諷刺，因為這兩個人都算是電機系的「叛徒」，一個轉行去了Media Lab（就是我），另一個則打算要以電影為終身志業（就是她）。提到電機系主要是因為這大概是我們過去除了夜市之外唯一最強烈的連結；然而就未來而言，我們之間最大的交集看來似乎卻是電影。

她是個電機系畢業的女生，一個很聰明的女生，講話常常會因為一下子腦海中同時浮現五個想講的話所以卡住的女生，一個平均每年看三百部電影的，幾乎修完全台大跟電影扯的上關係的課的，曾經參與過台北電影節、兩次愛丁堡電影節、柏林影展等影展規劃執行的，因為獲得電影場景旅遊路線規劃的獎項所以即將前往英國旅行寫作的，篤定要轉行走自己的路的女生。喔，差點忘了。也是一個打鼓的女生、一個跳舞的女生。

緊湊的兩個小時之內我們拉哩拉雜講了一大堆，大致上包括她讀大學以來的經歷、到外文系修課、到德國交換學生的經過、對於電影的認識與想像、對於今年的夜市工作坊（in particular, 她自己參加的那一組）的感想，還有一點點關於前天所舉辦的2008年夜市影像平台志工招募說明會的想法。很聰明，即便是在簡單的兩個小時之內也可以很強烈地感覺到她的聰明；而且不但如此、還很有行動力，是不論要去什麼地方找尋她的夢想，行李箱拖了就都可以馬上出發的那種。而讓我理解她願意放棄高薪工作而投身創作的，則是當她提到這次夜市幫他們這組很多忙的台南某小廟的廟公的時候、對於對方的熱情流露出的不捨甚至歉疚。我說，「這樣矛盾的心情對你們來說可以算是個很好的學習經驗。對講師來說是、對學員來說也是」。它同時也是妳之所以不只是一個工程師的理由。

對於一個這樣聰明同時擁有具細膩觀察力雙眼的人決定投身電影事業，我不但為了台灣電影的將來感到高興，也對她的毅然決然感到欽佩。畢竟同樣身為「叛徒」，我走的路相對而言是膽小而保守許多的。妳說他一邊騎車，一邊背對妳向妳說著鼓勵的話：「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不得不承認、電機系的人真的是很厲害。所以你要加油。」I guess I didn't have any other words to say but to agree. 畢竟對於越是優秀的人來說，面對的挑戰往往越叫人恐懼、遲疑。

於是我說，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你不相信自己可以辦得到的事。



聚會的最後一幕落在信義誠品前，由她從德國帶回來的擁抱劃下句點。面對她的大方我原本顯得很彆扭，因為我知道她的名字其實也才不過兩天的時間，所以好像還沒有熟悉到好用擁抱道別。但是在「台灣人都不擁抱的嗎？」的一陣玩笑之後，臉頰相偎的擁抱反而顯得很親切、好像她是一個久未謀面的親人。我忘記那段對話裡後來哽咽的人是誰了，唯一可以確定的只有那段話之後曾經出現的一陣的共鳴——是一份對於彼此面對的困難的理解，以及鼓勵、還有期待。或許，就是電機系這條細細的線的緣故吧？原來不論我們願意不願意，這條線從此就牽著我，她，他，跟所有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