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側寫] Hugh Herr

Hugh Herr 是媒體實驗室的教授。他帶領的"生物機電組" (Biomechatronics Group)位在實驗室的地下一樓，是我和小鄧一致認同是Media Lab裡頭，做的東西最屌、甚至是對全人類最有貢獻的組。每次帶大家參觀實驗室的時候，若是在三樓、四樓、或者地下室的其他各組，我都會大方的帶大家去看（甚至動手去玩）擺設出來的各種新科技；但是到了樓下Hugh Herr的這組，我都只會帶大家在門口偷偷地窺探，小聲告訴大家他們做的東西有多讚，然後就繼續帶往其他地方。我在想，也許是因為崇敬的心理因素作祟吧。

相信在人造腳(artificial legs)的領域當中，Hugh Herr的組無疑是全世界第一把交椅。他自己的兩條腿，都是在他帶領的實驗室裡頭做出來的。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他們做的研究成果的影片，其中接受實驗的受試者是一個從小截肢、從來只用一隻腿走路的人。在實驗開始之前，他首先示範了他長久以來熟練自如的單腳「跳」樓梯方式。而當Hugh Herr的研究生們，開始替他接上了這條奇怪的腿後，我似乎看到了上帝的神蹟，他馬上就一階、一階、又一階地，開始地上下樓梯了。雖然動作不是很快，不是非常流暢，但是很快地他幾乎不必扶著扶手。

這真的很神奇。

因為這樣，半年多前來到Media Lab的我對Hugh Herr本人以及研究素有景仰。而第一次聽到他本人講話卻是在台灣。記得那是工研院創意中心辦的活動，我和幾位來自台灣不同廠商的工作者和Hugh Herr、Andy Lippman兩位教授在一個房間裡交換心得。在聊天的過程中，有人提到了一個對大家來說並不陌生的問題：「夢想和現實該如何平衡？」Hugh說，朝著夢想走就對了。我猜讀者也會有和我們同樣的疑問：「那養不活自己怎麼辦？餓死怎麼辦？」答案卻是令人意外的驚奇。

"If you follow your passion, you will get the money." Hugh解釋道，他從小就喜歡攀岩，實際上應該說是瘋狂地熱愛攀岩。為了攀岩，他沒有任何時間去外面打工，所以到後來常常身上半毛錢也不剩。然而無論如何，他就是要爬，因為攀岩是他的生命。但是，該怎麼辦呢？總不能餓死吧？「那個時候，回收一個鋁罐可以拿三十分錢，回收一百個鋁罐就可以拿三十塊錢，所以我就每天想辦法在垃圾桶裡挖舊鋁罐，這樣我就可以繼續攀岩。」就這樣，一座又一座的山，被他的熱情所征服（而且他沒有餓死）。在十七歲那年，Hugh並被公認為全世界最優秀的攀岩年輕好手之一。

但老天總是愛作弄人。Hugh在十八歲時因為在暴風雪中凍傷了腳，並不幸被截肢。即便如此，熱愛爬山的他始終不願意向現實低頭；不斷繼續攀岩的故事和照片，今天在網路上、電視上、書裡…到處都找得到。然而，失去雙腿總是增加了太多不便，傳統的義肢戴起來也真的太難受。為了爬山，他做了這樣的決定：「我要做我自己的腳。」成績一直都不是太好的他，一直都不是老師滿心期望能進入名校、鴻圖大展的對象。但為了讓自己能攀更陡更高的岩壁，Hugh在34歲時拿到哈佛的PhD，爾後並同時任教於哈佛與MIT共同執行的MIT-Harvard Division of Health Sciences and Technology，以及其他多所實驗室。今天，他穿著自己研發的腳。不論是膝關節、踝關節、大小腿肌肉等各部位的壓力控制，都是全世界最頂尖的發明。攀岩？那更不用說了。

電影《美國情緣》裡頭有著這麼一句話：「古希臘人在一個人死後，不寫訃文，卻只問一個問題：“Did he have passion?”」。然而，對我們之中的很多人來說，找到熱情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麼難，困難的是在願意為了熱情而堅持。我永遠記得Hugh說的這句話，"If you follow your passion, you will get the money."我想，它比起電影裡說的啟發更甚。

延伸閱讀：
http://biomech.media.mit.edu/people/herr.htm
Second Ascent: The Story of Hugh Herr